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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至夜,我们这里吃桂圆煮蛋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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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至夜,我们这里吃桂圆煮蛋

“极之至,阳气始生,日南至,日短之至,日影长之至。”

冬至以后,接着是小雪、大雪,一年岁终。终藏之气至此而极也。

气温已经跌至个位数,藏在衣柜里的羊绒衫、羽绒服也都统统穿在了身上,并且裹上厚厚的羊毛围巾。

清冷、凛冽的冬天,若是还有暖阳照拂,一点也不教人觉得难捱。况且冬天还有许多吃食呢。冬至要进补,吃羊肉,猪头膏,桂圆煮蛋。学校食堂提早过冬至,每人一块羊肉,用稻草扎着,放了八角、茴香,煮至酥烂。

这一块羊肉吃下去,只觉浑身涌起暖意。老人说,冬至吃羊肉,可以让身体变得暖和,一个冬天不觉寒冷。这几乎是食物的奇迹与神话了。

冬天,文虎酱鸭店出售猪头膏,切成四四方方一块,有人买一块拎回家下酒。一碟猪头膏,一碟花生米,一碗温热的*酒,端的是好光阴。——小时候在乡下,冬夜漫漫,爸爸坐在八仙桌旁消磨时光,一壶*酒,加了姜丝、红糖,饮至后来,不觉有了醉意。平日寡言的爸爸,这时候打开话匣子,滔滔不绝如演说家。

屋角一只煤饼炉,小小的火苗闪烁。晚上,妈妈把炉子封起来,炉火黯淡下去。隔一日,换一只新煤饼,炉火又重新燃起来。仿佛只要冬天在,那一点火苗便永不会熄灭。

那温暖馨香的时光,似永无止境,而在屋子里追逐打闹的我和弟弟,永可以在父母的怀抱里,庇护下——何曾想到竟然有一日,我们也会成为父母,去庇护另一个孩子。

一生茫茫大雪,我们亦要千方百计,想方设法地把寒冷与悲伤挡在门外,尽可能长久地,留驻下生命中温暖馨香的时光。

冬至夜,我们这里吃桂圆煮蛋。去小区门口的春晓超市,买了桂圆肉,老板娘早早备足了货,二十块钱一小袋,装在透明袋子里。买一袋回家,洗净,大火烧开,再拧至小火煮半小时,取出几枚鸡蛋,敲开,放入锅内,再放两勺白砂糖。

这一碗桂圆煮蛋,亦有世上的恩慈和暖意。

小时候在乡下,祖母在灶口烧一把柴火,把剥好的莆田桂圆肉放入锅子,桂圆烧得浮起来,再去鸡窝里掏几个鸡蛋,敲开放进锅子里,马上就捞起来。鸡蛋还是溏心蛋,咬一口满嘴鸡蛋*。祖母笑嘻嘻地说,溏心蛋最补啦,小橘子吃了快快长大哦。长大了以后娘娘(祖母)享小橘子的福。

祖母未曾想到她一天小橘子的福也没有享到,我十六岁,祖母遽然去世。故园的小屋里,再也没有亲爱的祖母了。只是那一碗溏心蛋,仍温暖着我,慰藉着我。

二十岁,住在禾平街的一套小公寓里,有个邻居婆婆,每年冬至夜,婆婆都会端一碗桂圆煮蛋来我家,一只青瓷花碗,冒着白茫茫热气。婆婆看着我一口一口吃掉。婆婆说,瞧你多瘦啊,好好补一补。

亲爱的婆婆,那时不过六十多岁,一晃快八十了。我搬走以后,很少再去看她。可是逢到冬至,又想起念起她,婆婆的恩慈,亦一生一世忘不了。

世上许多的人,予我有过许多的恩慈。——山河岁月,那些原以为忘却了的人与事,其实并未忘却,有一天,仍会想念惦记。

结婚以后,沦为一个家庭主妇。冬至日,煮了满满一大锅桂圆煮蛋。打电话让妈妈来吃一碗。我妈笑我,你和祖母愈来愈相像了,乡下这些个习俗,你倒是记得牢。我妈大大咧咧,不记得节气时令。倒是我心心念念惦记着,逢到节气便提醒她。

我妈说我,真够婆婆妈妈的。

可不是么。从前的小女孩,变成了妈妈,很快有一天,也将会成为婆婆。

时间之箭,嗖一下就射得老远,不晓得掉落在何处。简直教人触目惊心呢。

冬至大如年。古人过冬至是很隆重的。《东京梦华录》里写道:“十一月冬至,京师最重此节,虽至贫者,一年之间,积累假借,至此日更易新衣,备办饮食,享祀先祖。官放关扑,庆贺往来,一年如节。”

古人认为,冬至以后,阳气上升,白昼一天比一天长,乃一个吉日,故而隆重庆贺。

现代人,不过借一个节日,呼朋唤友,亦或一个人独处,吃点好吃的,宠爱一下自己。

冬至夜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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